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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三月街在互联网时代能走多远?

2024-05-14 07:50:22 | 来源:新华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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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街赶千年,从三月街到“+集市”再到“+文旅非遗”,到如今的“+文化记忆”,古老的三月街已步入互联网信息时代,在当下“万物皆可网购”的背景下,三月街正展示出更加丰富的内涵。

  130名环卫工人一晚上清扫垃圾90吨,出动了50辆垃圾清运车,这从一个侧面反映出云南省大理白族自治州三月街民族节参与人数之多,集市之热闹。

  农历三月十五,碧翠的点苍山中和峰下,来自全国各地的游客来到大理城西郊,来赶遐迩闻名的大理三月街。《工人日报》记者近日走访发现,三月街商贸云集,商品不仅有糖果烤串小吃,甚至有汽车家具等大件,可谓是琳琅满目、应有尽有,消费者摩肩接踵,叫卖声此起彼伏。

  从山东到大理旅游的董圆圆逛完一圈下来,发现品类很丰富,尝了核桃糖、藜麦饼干,打算带一些特产回家。“因为路程的原因先加了商家微信,准备线上买。”董圆圆说。

  记者注意到,历经1374年的三月街如今已步入互联网信息时代,在当下“万物皆可网购”的背景下,三月街是否还有生命力?在互联网进程中能走多远?

  一街赶千年

  今年三月街,漾濞县平坡镇的村民杨发平一改往年游客的角色,从山上采了些蜂蜜,背着背篓从小县城坐车到三月街卖蜂蜜。在他眼里,来逛三月街的人越来越多,大家都喜欢买点吃的。

  大理三月街又名“观音市”,据《白国因由》记载,南诏先王细奴罗时(唐永徽年间),观音大士于三月十五日进入大理制服了魔王罗刹。每年到期,人们搭棚礼拜诵经,并“以蔬菜食祭之,名曰祭观音处,后人于此交易,传为祭观音街”。

  随着经济发展,三月街由原来的佛事活动发展成为滇西的物资交流、集散中心和群众性文娱活动的盛会。徐霞客曾这样描述:“俱结棚为市,环错纷纭,千骑交集,男女杂沓,交臂不辨,十三省物无不至,滇中诸蛮物亦无不至。”

  记者注意到,如今的三月街不仅有浙江、内蒙古、新疆等地的商品,还有尼泊尔牦牛骨首饰、泰国甜角、缅甸珠宝等。此外,沿街的一些宾馆、客栈大堂也被临时改为摊位销售服饰,游客们或三五成群,或两两相伴,为这个传承了千年的古老街市增添了不少生机与活力。

  而对于38岁的李永娟而言,三月街不只是一条街,也是一场风花雪月的梦。自打她记事起,每年三月街,她和家人都会如期而至,在草坪上搭一个帐篷售卖中药材,也就是在这过程中,她认识了现如今的丈夫,同为卖中药材的他们有共同的话题,一来二去便有了好感。

  20世纪50年代拍摄的电影《五朵金花》里对三月街概括地唱道,“小伙子赛马显身手,姑娘来相好人才。”如此看来,三月街不仅仅是民间贸易和民俗活动的传统盛会,也是青年男女牵线搭桥的一个机会。《五朵金花》里,三月街赛马场是金花和阿鹏哥初次相遇且一见钟情的地方,他们的相遇是对三月街最美好的回忆。

  现在,三月街也有着另一种吸引力,大理大学民族文化研究院院长、研究员寸云激介绍在参与国内外高校合作项目过程中发现,来自世界各地的学生到大理后最喜欢去的地方不是景区,而是当地的集市,集市上卖的很多产品学生们都没见过,这让他们很是激动。

  线下的活力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71岁的何奶奶身着白族服饰,在路边支起一个摊位,售卖她平时缝的羊毛毡鞋垫、孩童穿的布鞋。她告诉记者,每天她都会背着背篓从喜洲坐车40分钟到三月街,下午又坐车回家,乐此不疲。

  何奶奶的手工制品只有在三月街的时候才会拿出来卖,在乡下人人都会做,没有销售市场,而三月街会有不少外地人来购买,每天能卖个两三百元。“我年年都会来三月街,不仅为了赚点钱,也算是锻炼下身体。”何奶奶说。

  记者注意到,何奶奶用上了二维码线上收款,但她的商品没有触达线上。何奶奶坦言,对于网购平台,她并不懂。

  街道一侧,经过讨价还价,50岁的鞋店店主沈力最终便宜了4元将鞋子售卖给一位老奶奶,这是他当天卖的第一单。

  沈力售卖的鞋子是从浙江进的,售价十几元到五六十元不等,其销售群体大多是本地的老人或是干活的工人,“多的时候能卖一两百双,少的时候卖十几双,主要看人流情况。”

  在大理大学民族文化研究院研究员李学龙看来,互联网是有门槛的,尤其是对很多农村的老人家来说,而三月街没有门槛,对老人们来说是友好的。

  售卖中药材的李永娟告诉记者,一些老中医每年都会来三月街采购药材,有的专门会找着自家的摊位来买,回头客大概有40%。

  “网上看的东西没有实体展示出来的清晰,还会有些虚构的东西。”李永娟没有选择网络平台销售中药材的原因还在于担心物流损耗,“不管消费者购买几两药材都要发货,如果发生退货,一些干的药材在运输途中容易碎。”

  寸云激告诉记者,互联网可以解决用户所有的产品需求,但它做不到在同一个时空下把这么多东西展示给消费者,三月街能将所有商品展现在消费者面前,构建一个很壮阔的大场面,这种体验是互联网给予不了的。

  “三月街如此热闹,也从一个侧面反映中国经济的活力。”寸云激说,中国经济的活力在民间更能体现,反映着老百姓对美好生活的向往。

  文化的定力

  “不管是信息时代下的网络购物也好,或者是未来AR应用于消费场景也好,三月街在未来永远不会消亡。”大理州文化学者杨建宇说,三月街不可替代、不可或缺、不可复制。

  杨建宇举例说,消费者本可以在电视、网络视频平台等观看画质、音质更好足球比赛、演唱会等,但消费者依然会花费几百上千元去购买门票,正是因为在现场可以感受到音乐的魅力,沉浸式体验每一项活动、每一种文化的氛围,参与歌迷、球迷间的互动。

  三月街同样需要这样一种氛围,对于本地人来说,赶三月街的仪式感包括看一场赛马会、在大青树下听一场原生态的对歌、吃一顿黄焖鸡,有些人还会买一些中药材等。

  45岁的程俊波在永平县的组织下来三月街摆了个摊位,现场烹饪永平黄焖鸡售卖,每天的翻台量都在四五百桌,营收在10万元左右。

  “现场可以吃到原汁原味的黄焖鸡,还可以感受到烟火的气息。”程俊波说,大家更愿意选择一桌桌坐在一起,人越多吃起来更香,“热热闹闹的氛围是三月街的一个特色”。

  杨建宇说,味道比较地道的、环境好的店铺其他地方也有,但三月街能够形成“万人同吃黄焖鸡”的场面,离不开特有的氛围。

  如今三月街的功能也在发生转变,从三月街到“+集市”再到“+文旅非遗”,到如今“+文化记忆”。

  寸云激还记得小时候和父母去赶三月街,玩的和吃的必不可少,要买拨浪鼓、红缨枪等玩具,天气热的时候来一碗冰镇的凉虾,再吃一碗凉米线。这是他儿时的记忆,那些快乐时光是三月街给予的,“虽然现在嘴上说着人挤人,但是心里还是怀念那段时光。”寸云激说。

  李学龙表示,如今没有什么商品必须要到三月街买,但大家依然不辞辛苦来赶三月街,究其原因,是人与人之间需要交流、沟通,是一种除物质之外的精神需求,尤其是如今赋予了文化新的内容。

  三月街首日,周边的老百姓四五点就起床赴约,要在7点前找个座位参加开幕式。杨建宇说,这是大家对三月街的一种情怀,一代代人情感沉淀下来形成了一种乡愁,传统文化的韧性很强,互联网只会和它形成互补。

新华通讯社出品

(责编:牛镛、袁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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